「所以你問我喜歡你什麼地方,我還真答不出來。」
知之垂下頭,臉上有些許殷紅,Kempff還有一絲掩不住的愧疚。
其實這一年多以來,兩個人也不隻一次觸及到「那件事」。隻是總在知之有意閃躲,而念長又沒有十足把握下無疾而終。
『我們都不是女人。』知之曾經向他這麼說過,而念長也明白知之的暗示,男女之間的交往,總是得走到那一步似乎才有其意義。但他們都不是女人,所以沒有必要遵循那種既定的模式,這是知之的意思。如果這是情人的感情觀,念長也選擇要尊重到底。
兩人進了家門,吃了簡單的晚餐,各自洗了澡。知之一如往常洗完澡就回自己的房間,念長也打算回房間處理公事。他看了眼牆上的鐘,現在是晚上十點,他們的小室友還沒回來,家裡隻剩他們兩個男人。
念長看著知之即將闔上的房門,知之隻要洗過澡就不會再從房間裡出來,就算念長去敲門,也會被知之以別打擾為由轟走。六年來幾乎已成慣例了。
闔上的房門,某些方面就像知之的心房一樣,彷彿永遠不會為任何人開啟。
知之穿著權當睡衣用的襯衫,關上門前還擡頭看了念長一眼。念長也不知道出於什麼衝動,三兩步衝到房門前,在腦袋來得及思考前,用單手架住了那扇門。
知之似乎被驚嚇到,他驀地擡起頭來,念長自己也有點驚訝,一時有些尷尬,他放開壓著門的手。
「呃,我隻是想問你,有沒有興趣小酌一下,今天晚上?」
他本來以為室友必定嗤之以鼻,沒想到知之擡頭看了他半晌,竟點點頭,從房門內走了出來,還反手把門關上。
念長心中念頭百轉,知之還自行從冰箱中拿了一盒六罐裝的台灣啤酒,還有前幾天念長去夜市逛買的滷味,拿到客廳來坐到他身邊時,念長聽見自己心跳快得像擂鼓,知之每個動作起伏,都能牽動他的呼吸。
念長替知之開了一罐水果酒,倒在杯子裡加上冰塊,自己則開了整罐台啤,他看著知之一如往常不洩露一絲情緒的側臉,仰頭一口氣飲盡了半罐。
兩個人就這樣對坐著喝酒,中間知之不知道搭了什麼話,念長都唯唯諾諾地應著。手裡的酒也越喝越多,轉眼六個酒罐已經東倒西歪地散在茶幾旁。
「……長,徐念長。」他聽見聲音從很遠的地方來。
念長一直以為自己酒量很好,但不知為何今天這麼容易醉。等他意識到是室友在喚他時,睜開眼來,知之的臉已經在他眼前一吋的地方,暈糊糊的腦子分辨不清知之和他說些什麼,隻覺得有個輕柔的東西在碰觸他的嘴唇。
碰觸先是遲疑而帶著羞澀的,跟著漸漸堅定起來,等到念長查覺到那是什麼時,已經嚇到連酒都完全清醒了。
知之在吻他,而且是主動的。
知之仍舊穿著那件單薄的白襯衫,上身側靠在沙發上,一手壓著他身下的軟墊,說是吻他,其實也隻是用唇的邊緣蹭著念長的唇瓣。
但光是這樣就夠讓念長吃驚了,他整個人直起身來,看著夜燈映照下的室友。知之的臉色微顯蒼白,但眼神清澈,一點也不像喝醉的樣子,這讓念長不禁覺得醉的人會不會是自己。他喝得太醉,以至於連幻覺都出現了。
知之似乎也發現念長在看他了。他稍微縮了下身子,頰上有淡淡的紅暈,鏡片下的眼神仍舊很平靜。
「我說過。」他淡淡地說,像在極力壓抑什麼,「我沒有和人兩情相悅做那種事的經驗,我……不知道該怎麼做。」
知之嗓音極微,到後面幾乎聽不清楚,但念長卻確信自己聽見了。他眨了眨眼睛,又用力揉了揉,半晌又用手掌呼自己臉頰,還越打越起勁,把臉都給打腫了。等到疼痛的感覺襲上腦子裡來,念長才終於恢復一點思考能力。
等、等一下,現在是什麼意思?現在是那個意思嗎?
念長看知之仍舊側坐在沙發上,半垂著頭,比以往更瘦的背脊對著他,伸手就能將人緊緊摟住。但念長卻不敢貿然伸手,被拒絕過太多次,他現在連踏一步都覺得膽怯了。
「小、小知的意思是……」念長忍不住出言確認,「小知想要,跟、跟我上床嗎?」
知之偷瞄了他一眼,也不知看見了什麼,耳根子又紅得通透。
「你要我拿你怎麼辦……?」
知之清了清喉嚨,「你一天到晚跟著我,明明老大不小了,還像個孩子一樣黏人,上班的時候也是、回到家裡也是,那些大學裡的女生都在傳我們的事,教授還問過我是不是被跟蹤狂盯上了。與其讓你每天像變態一樣看著我,不如讓你滿足一次,省得你老是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,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,明明就是之前說好的……」
知之略顯急促地說著。念長聽見自己的心跳越發快了,幾乎震耳欲聾,他壓抑住逐漸濁重的呼吸。
「小知……不害怕了嗎?呃,我是說,怕痛的事。」
知之似乎噎了下,念長看他用左手抱住了右臂。
「怕是……當然會怕。」他微微闔上眼睫,「但總不能……一直害怕下去。善存也害怕英文、害怕國外,害怕得要命,但他還是願意為了那個英國佬拚命努力,努力到那種程度,我並不想輸給他。我……」
念長沒等知之把這些話說完,他忽然往前撲倒了知之,唇瓣貼上知之的唇,霎時便奪去他所有呼吸,「等……」
知之一如往常反射地就想出言阻止,他用手推拒著念長的肩膀,阻止他再進一步打蛇隨棍上。
「……至少進去房間裡。」知之小聲地說。
念長怔了怔,品味知之這句話裡的意思,頓時腦袋輕飄飄的。就是知之現在要他倒立學狗叫繞社區一圈,念長覺得自己都會照辦,他扶著知之的腰,兩人踉踉蹌蹌,知之的背貼在房門闆上,念長便伸手把門闔上。
「喀」地一聲,房內頓時一片漆黑。
念長注意到知之沒有出聲,他鬆開啃咬著知之的唇,伸掌撫過他的頰側。
「小知……?」
他感覺知之很輕很微地顫抖著,聽見他的叫喚,擡起頭來仰視著他。念長從他的眼神裡,看見許多壓抑著的恐懼。
「害怕嗎……?」
知之張開唇,卻沒有聲音,好半晌才擠出一點聲線,「……還好。」
念長持續用姆指撫著他的下眼瞼,「我不是那個男人,不是那個傷害過你的人……也不是其他任何男人。我是徐念長,這世界上最喜歡你的人,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傷,也不會讓你嘗到一絲一毫的痛苦,好嗎,小知?」
知之唇齒乾澀,張開口想說什麼,最終卻隻是無言地凝視著。念長吻著他的唇側,撫觸他清瘦的身體,和往常愛撫的方法一樣,從腰線開始緩緩地向上挪,一路挪上他沒幾兩肉的小腹、撫上肋骨,在胸口的地方打轉,隔著單薄的襯衫掐住了知之的乳尖。
知之猝不及防地一聲輕吟,微微閉起眼,用手背抵著下唇喘息,眼周已是一圈微紅。念長淡淡笑了。
「小知還是一樣敏感。」他輕聲說。
念長從第一次撫摸這個青年的身體就發現了,知之的身體每一處敏感得不可思議,乳尖或是鼠蹊這些本來神經密集的地方也就算了,耳後根、瑣骨、腳底、頸側和脖子根,甚至像是手指或是小腿肚之類的地方,也是輕輕碰觸就足以讓這個青年滿臉通紅。
一開始發現這點時,念長覺得很新鮮,迫不及待地想開發知之各種敏感點,讓一向冷漠的美麗青年在自己手下輾轉呻吟,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之一。
但後來念長才漸漸地意識到,知之的敏感不是天生就這樣的,這些對於各種性暗示的高度反應,完全是從過去那些經驗中得來的,是那個人加諸在知之身上的烙印之一。換句話說,是被訓練出來的。
那個男人不知道在眼前的青年身上做過多少令人髮指的獸行,才會讓這個漂亮的少年過早便踏入成人的世界。
想到這一點,念長所有的興味就全化做了五味雜陳,甚至有種隱然的不甘。
要是能再,早一點觸碰這個身體就好了。
能再早一點,保護這個身體就好了……
大概是念長太久沒有動作,知之微微睜開眼來,半閉著眸凝視著他,唇間還逸出淺淺的喘息。
念長看得心癢,他俯下身來吻知之的眉心,說:「我東西還放在我房間裡,你等我一下,我過去拿,一下子就好……」
他正要起身,衣袖卻被知之扯住了。知之看著滿臉不解的念長,把頭別過去一邊。
「東西……我床頭櫃裡頭就有。你把第二層抽屜拉開來就會看到。」
知之說得是如此小聲,念長幾乎要以為自己聽錯。他有點呆滯地依言拉開抽屜,果然看見裡面琳琅滿目,除了基本的保險套和潤滑用品,很多東西就連研究過不少書籍和影片的念長也沒見過,包括一些神秘的情趣用具。念長臉上完全難掩震驚。
「有、有什麼辦法?從倫敦回來那天我就一直很擔心,你會不會有天腦子一熱就對違背承諾對我做出那些事情,要是讓你胡來把我弄傷就麻煩了。不、不如我自己先預作準備,誰叫你是個凡事不經大腦的笨蛋……」
知之急急地說著,念長仍舊在震驚中。
「原、原來小知……等我等很久了嗎?」
「才不是!」知之立時炸毛,聲音都啞了,「你聽人話為什麼都聽一半的?我是說我會怕,怕你……」
知之還沒說完,念長便又朝他俯下身來,這回完全不給他說話機會,溼熱的舌纏著知之的唇,很快入侵到口腔內側。
「對不起。」念長喘息著說,知之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,「對不起,小知。」
他糾纏著知之的舌頭,知之習慣性地用手抵抗,兩個人在床榻間掙紮著、交纏著,直到念長自己也呼吸不到空氣短暫分開。知之的唇邊全是念長留下的津液,念長也不遑多讓,兩人喘息著。念長顫抖的手伸到知之頸前,開始去解知之襯衫的釦子。
但大概是緊張的關係,單手解了幾次解不開,總是在姆指間滑掉。知之凝視著念長的動作,隻覺得自己的眼眶也跟著發熱,他忙擡起手背,遮住了自己的視線。
「別遮……」念長嗓子都啞了,伸手拉下知之的手腕,「我想看著小知。小知的眼睛也好、臉也好,小知的全身上下我都想看清楚。」
知之眼眶燙得都快燒了。他實在無法理解,為何動作笨拙到這種程度的處男,說出來的話卻如此變態露骨。
念長好不容易解開第一顆釦子,房間裡安靜異常,連帶姆指滑過塑膠釦的聲音都清晰可聞。知之的襯衫終於被全部解開,坦露出一向瘦長的胸膛來,念長又一次俯下身,用唇吻著知之的胸口,舌尖觸在乳尖的位置,像品嘗什麼似地細細舔吮著。
「徐念長……別……」知之的氣息轉劇,念長一如往常柔聲說了句「對不起」,手裡的動作卻呈反比過分。他用手捏著知之已然挺立的乳尖,放在指腹間細細搓揉,跟著整個人壓上知之的身軀。
兩個人大腿貼著大腿,念長的膝蓋頂在知之胯間,彼此都感受得到對方的溫度。交往近一年,念長幾乎什麼親密行為都做過了,但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地聽見知之的心跳聲,如此壓抑、卻又如此澎湃,完全為他一個人而鼓動著。
他同時也感覺到身下人的興奮。比起他發疼的胯間,知之的男性性徵也不遑多讓。
念長伸手向知之的大腿之間,隔著睡褲撫摸著那個和他同樣發熱發硬的事物。隔靴搔癢的行逕讓知之淡淡呻吟了聲,不安地動了下雙腿,念長便用手壓住他的腰,顫抖的五指滑進了青年的褲頭,探索到最私密的位置,先是用手輕觸,然後整個握住。
像是要確認什麼似地,念長慢慢地用指腹抹著、用掌心蹭著,又在尖端的地方來回圈著,感覺那裡溢出的液體幾乎沾溼他的掌心,他玩弄許久,才聽見身下人的嗚咽。
「別玩了……」知之的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清,「你再這樣,我……」
他隻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,念長很快明瞭到他的意思,「沒關係,想出來的話就出來吧。」他溫言說著,用另一手輕柔地剝下知之僅存的睡褲,褪到腳踝邊,知之洗完澡一向是不穿裡褲的,省一道功夫。念長又順勢擡起手,把那副多餘的黑框眼鏡也摘下來。
除了上身那件被解開的薄襯衫,眼前的青年幾乎是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身前,如此誘人的美景讓念長呼吸加速,腦子也開始嗡嗡亂響起來。
「小知。」念長忍不住喚他的名字,「我是真的喜歡你。」
知之沒有出聲,隻是把手背擡高,遮住整張臉,做為他的回答。
念長發出有趣的輕笑聲,手跟著緩緩挪動起來,從知之的胸腹慢慢挪移到下方,再一次撫過重要部位,順著鼠蹊再往下滑,找到了幾乎沒多少肉的臀瓣。
以往每次念長想碰這個地方時,知之都會近乎神經質地阻止他,害怕他一時失控。
這是念長第一次這麼仔細撫摸知之的這個部位。對比知之的纖瘦,這地方不知為何特別有肉感,他用手背輕輕蹭著,從起伏的小丘滑進深谷,接觸到緊閉的穴口時,兩個男人都顫了一下,久違的觸感讓知之身體一陣陣寒慄,幾乎就要開口阻止念長。
但他終究沒有出聲,隻是默默咬住下唇。
念長顯然也十分緊繃,他用另一手拉下知之始終遮著臉的手,俯身吻他的額頭、吻他的鼻樑,吻到知之不得不睜開眼來看他。念長便攫住了他的唇,用力地舔吮著,趁著知之缺氧的時候再一次探進了那個地方,在充滿皺折的穴口輕輕地揉著,直到那裡的肌肉不再僵硬,甚至能夠主動含進念長的手指尖。
念長想著自己平常看過的影片和教學,緊張讓他腦袋一片空白,大半學習都付諸流水。但至少有件事是念長記在心底的,那就是無論如何不能讓眼前的人感到痛苦,即使隻有一丁點也是罪過。
他打開知之抽屜裡的潤滑用品,「這些是……小知自己去買的嗎?」他忍不住問。
知之斜斜看了他一眼,半晌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。念長不禁吶罕,想到知之是掛著什麼表情去情趣商店買這些東西,就好想見識一下。
「……網購。」彷彿猜出念長的心思,知之揪正他的妄想。念長忍不住笑出聲來,他把封套拆開,把封口的凝膠拿掉,倒轉瓶子把透明的液體擠在指尖上。
他看知之遮著眼睛的手露出一條縫,顯然在偷覷他的舉動。他把指尖重新湊到穴口上,「小知,你喜歡我嗎?」他小聲地問。
知之渾身一顫,念長便趁著他一愣期間,指尖擠進了知之最緻密的地方。
…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。念長本來以為會費一番功夫,但知之的裡頭雖然緊,卻十分柔軟富彈性,輾轉吸著念長的手指。在此之前做為一位法醫,念長還不相信人類的這個部位可以這樣令人戀戀不捨。
「嗚……」眼前青年不意外地輕聲嗚咽。念長先是試著進一指節,看眼前的青年沒有痛苦的樣子,便緩緩地繼續突入,手指在溫熱的體內抽動似乎多少讓知之感到不適,知之緊抿著那張好看的唇瓣,眉頭無辜地皺成一團,臉上被紅暈占滿了。
念長隻覺眼前的人一切都令人著迷,一切都讓人迫不及待想細細探索,就算摸上一天一夜也不夠,他試著把整隻手指沒進穴口深處。
卻聽見知之發出一聲細軟的悶哼,細腰抽動了兩下,下一秒念長眼前灑上一片白濁,好半晌念長才意識到是青年射精了。
「……」
念長和知之都呆滯了下。念長的手指還插在知之的體內,看著射在他小腹上、為數還不少的精液。知之羞憤到極點,乾脆把臉埋過去塞在枕頭裡。念長先是錯愕,又忍不住微笑起來,他索性從枕頭上把知之撈起來,讓他靠在自己懷抱裡。
「很舒服?這代表小知喜歡我這樣做,對嗎?」念長像孩子一樣開心地問。
Scrubbed 知之一句話都沒答,念長讓知之的頭靠著他肩膀,他脫了自己的上衣,露出平時訓練有素的上身來,然後再一次把指尖沒進了知之的體內。
體重的加持多少讓知之稍感驚慌,他不自覺地伸手攬住念長脖子,「念……」
「不要緊的,我有研究過,這樣反而容易。」念長安撫著,一邊用單手褪下自己的褲頭,知之固然被逼出了極限,念長也幾乎在極限邊緣,勃發的性器從潮溼的裡褲裡彈跳出來,撞在知之發洩過一次、稍嫌疲軟的性徵上。
知之瞥了念長的那東西一眼,很快又把視線轉走。念長便笑了,「你看啊,小知,我喜歡你看著它,它也喜歡被你看著。」
「沒什麼好看的……」知之啞著聲音,不願意承認他有一點在意那東西的尺寸,「你有的東西,我都有。」
「是嗎?」念長微笑起來,指尖繼續在穴口搓揉按摩,在青年體內開疆拓土。
而他意外地看見知之一度疲軟的東西,在他的指尖幾番挑逗下,竟又精神起來。
真的好敏感啊……念長不由得在心底偷偷感慨著。知之到最後索性用兩手指甲抓著他的肩膀,把臉埋在他胸前,閉上眼睛任由他對自己身體胡來。
「我要……進去了,可以嗎?」念長問,嗓子帶著極端的壓抑。
知之一開始沒有吭聲,好半晌才悶著頭,嗓音近似嗚咽。
「不要問……這種問題……」
念長扶起知之的腰,顫抖的手指撕開塑膠封套,從裡頭取出知之準備的保險套,安在自己勃發的性器上。手指末梢冰冷,而更顯那東西熱得驚人,兩個人都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。念長擡起知之的下巴,在他來得及抗議前再一次吻住了他。
念長把手指抽離已然柔軟成一片的穴口,在纏住知之舌尖的同時,把自己的一部分埋了進去。
雖然隻有淺淺的,念長不敢進得太深,深怕讓身上的人感覺到疼痛,但雙方都為那種剎那間觸感頓了下。念長隻覺有個濕熱柔軟的東西包裹住自己,像把火熱的東西再投進滾燙的熱水裡,不可思議的熱度從交接的地方浸透全身,頓時如野火燒身。
念長的眼眶也跟著一熱,眼淚在他來得及控制前嘩啦啦地滾了下來。
知之怔怔看著他的哭臉,「你哭什麼啊……?」他沙啞地問。
「抱歉。」念長用手背擦拭著臉,但隻把整張俊臉弄得更花,「隻是有種,很開心、很高興,幸福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。對不起……」
知之露出無奈的表情,眼眶卻也微微泛紅了。
「不要把……東西插在別人體內,自己還在那裡哭……唔……!」
眼前的青年發出淺淺一聲悶哼,原因是念長一邊吸鼻子,一邊開始緩緩地挺入。宛如燒紅鐵楔一般的東西頂到了深處,知之本來打定主意今天晚上無論這個處男怎麼擺弄他,他都要忍耐到最後的,但猝不及防的窒息感仍然讓他叫出聲來。
和那個人在那間房間的性事,知之對過程的記憶總是很模糊,因為他幾乎不必任何動作,隻要負責抵抗和哭叫就行。每次男人的東西刺入他體內的瞬間,知之都有一種被殺死的錯覺,他的身體在流血、在崩解,被什麼東西徹底撕裂成碎片。
這是他第一次感覺到過程。有另一個人在他的身體裡,而他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,一個完整的李知之。
他把自己某部分交託了出去,正如對方把自己的所有奉獻給他。
念長開始緩緩動起來,知之感覺得出對方有多麼小心,每一次挺入,都像在做什麼最精密的實驗般,細緻得讓人鼻酸。又或者是心頭的感慨蓋過了生理的疼痛,總之知之竟如念長所承諾的,感受不到任何痛苦,有的隻是逐漸竄升的惱人快感。
「小知。」他聽見念長喚他的聲音,他迷濛地擡起頭,發現自己視線也模糊了。隱約有個人吻住了他,知之卻看不清他的臉。
而那個人身體另一個部份也吻著他,蹭著、舔著,吻進了靈魂深處。
「疼嗎?」他聽見那個吻著他的人問。
知之頭一次有想哭的感覺,他吸了下鼻子,抿住唇,「不會疼……」
他聽見念長從鼻尖逸出的輕笑聲。吻著他下身的東西淺淺抽出來,又毫不猶豫地埋進,這回前所未有的深入。知之足趾扯直,還沒餘裕覺得疼痛,快感夾雜著鼻酸,從交合的地方流竄過小腹,很快流進了每一根血管,占領了每一顆細胞,將他從頭到腳吞沒。
「嗚……嗯……」
知之蜷著五指,感覺自己被放倒在床榻上,念長拉起他的一邊大腿,細密地吻在他最敏感的地方,在他難耐地小腹微顫時,再一次深深進入了他的身體,這回直沒至最深處,「啊……念長……徐念長……」
「小知……」念長再一次輕喚著。男人的汗水滴落在他胸膛上,體味和液體濡溼了他一向保持乾淨的床單,這讓知之有種錯覺,眼前的男人非但打開他的房門、打開他的身體,也打開了某個一直以來從未有人打開過的鎖。
再這麼一直解鎖下去,他會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也說不定。
然而,或許這就是他所等待的。等待著一把鑰匙,把他從外到裡撬開、毫不保留地拆解、重組,然後釋放。
知之忽然有種頓悟的感覺,原來這就是做愛啊。
真正意義的,做愛。
「念……」
知之在動作最激烈的時候擁住男人的脖子,意識模糊地湊到他耳邊,「我……我喜歡……」
*
「呃,知之,你還好嗎?其實真的不用勉強來送我啦……」
躺在助手席上的知之感到非常後悔。
昨天善存和樂團還有學校的同學徹夜狂歡,直到深夜十二點才在阿傳的護送下回到家中,回到家裡才發現整個客廳漆黑一片,去念長的臥房一看也靜悄悄的。
他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,正想冒著被罵的風險敲知之的房門,就聽見裡頭傳來微妙的呻吟聲。
「嗯……呼……不、不要了,念……你給我住手……聽見……沒……唔……」
類似的呻吟聲持續了整整一個晚上。隔天他家表哥精神翼翼地和他道早安,替他打包最後的隨身行李,知之則一直在房間裡待到快要出發的時間,才扶著牆臉色蒼白地走出來,善存看他上半身還穿著睡衣,下半身連長褲都沒套上。
念長忙丟下替他收拾到一半的行李,慌慌張張地跑過去,似乎是打算攙扶他,換來的卻是知之打在鼻樑上的一拳。
而善存也明顯注意到,他的兩位家長相處方式有點變了。念長平常對知之就已經夠百依百順,知之隻要說東,念長就絕對不會往西邊看。
但現在,光看念長扶著知之的腰,小心翼翼替他穿鞋的模樣。如果說以前知之和他的念哥是上司和下屬關係,那現在就是女王和奴隸了。
不過,這樣好像也很好。善存看著正在踹念長臉的知之想著。
就算自己不在這裡了,這些他所敬愛的人們,好像也能自己過得很好。
他可以安心地,從這個家裡畢業了。
知之到機場的一路上都扳著一張臉,念長的車速已經刻意開得很慢,慢到善存都開始擔心會不會趕不上飛機,但車子每顛一下知之就會呻吟一聲,縮著四肢偏到一邊,難受的樣子連善存看著都同情起來。
知之懊悔到腸子都快斷了。果然不該在床上對男人說那種話的,怪就怪那個第一次真的出乎他意料的舒服,才會讓他在神智不清下對著那隻披著法醫袍的禽獸告白。
念長在聽見那句告白的話後就徹底喪失了理智,像體內某把鎖也被解開似的。整個晚上,知之已經算不清被那隻禽獸上了幾次,就算六年分一次補足也沒這麼誇張的,知之差點以為自己要英年早逝在那張床上。
雖然痛是不會痛……這點那個笨蛋法醫倒是很執著於諾言,就算在最激動的時候,動作也是溫柔得令人心折。
但重點是不會痛並不代表不會累啊……!知之實在後悔,當初應該定下更嚴格的條件才對,他起床時隻覺渾身骨頭都快散了。
再這樣下去,就算每次做起來都還算舒服,知之也會被這精力旺盛的大叔活活榨乾。尤其今天早上時,念長還一臉還想再來幾次的樣子。
他們在境關前道別。善存先停下腳步,看著跟在身後、腳步有幾分顛簸的知之,又把視線移向站在他身邊的念長。
他看著六年以來他最熟悉的兩個人,而他們也看著他。
「念哥……」善存叫出聲來,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平靜,知之在這個總是天真笑著的孩子臉上,看到了某種以往從未窺見的堅定。念長伸出雙臂,善存便跟著打開雙手,兩個血緣稀薄、緣分卻深厚的男人緊緊相擁在一塊。
「我一直對自己說,不要跟念哥你們說謝謝。」善存把頭埋在念長的胸膛裡,「因為我以前也曾經對很多人說過謝謝,對替爸爸媽媽辦喪事的舅舅,對讓我暫住了很多年的阿姨們,對那些曾對我很好的社工媽媽,還有我的同學、我的老師,還有因為我多了好幾根白頭髮的羅賓,這幾天我都在拚命地對他們說,『謝謝你們』……」
善存壓抑著聲線,仰頭看著仍然高他好幾個頭的徐念長。
「但是念哥和知之,我卻一直沒有辦法說『謝謝你們』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。但是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,終於想通了,我想我沒辦法說謝謝,是因為念哥和知之哥,都是我的家人,我這一生最重要的家人。而對於家人,是沒有辦法說『謝謝』的……」
知之和念長都看著他們的小室友,善存的眼眶開始泛紅。但他似乎打定主意不論如何不掉眼淚了,所以他很快露出笑容。
「我以前很多東西都不懂,可能現在也不是很懂。但是我相信從這裡離開以後,就算以後會碰到很多好人,很多像喬治、雷爺他們那樣的好夥伴,或是像羅賓那樣的好老師,甚至像小克那樣的好男人……但是像念哥和知之這樣的家人,一生就隻有這麼一次了,再也不會有像念哥你們這樣,對我而言如此重要的人了……」
善存掂起足尖,把脖子扣在念長的頸窩上。
「在這裡六年的時間,我每分鐘都過得很快樂。我沒有了爸爸媽媽,但是老天爺給了我比爸爸媽媽更好的東西,所以念哥、還有知之,我沒辦法對你說謝謝,因為你們給我的,已經遠遠超越這兩個字了。」
念長沒有說話,隻是同樣把脖子抵在善存的頸窩上。表兄弟倆在境關前相擁良久,直到善存主動放開了念長,轉頭面對著知之。
知之好像害怕什麼似的,他別過頭,沒有直視善存的臉。
「別在我面前表演你那些蹩腳的中文。」知之不改冷酷,他整個背過身:「要出關就快點,到時候趕不上飛機沒人幫得了你。」
善存吸吸鼻子,他點點頭,和念長又慎重地擁抱了一次,境關外傳來飛機落地的廣播聲,善存俯身提起地上的隨身行李,像個成熟男人一樣把行囊甩上肩。然後最後一次回過頭,知之仍舊是背對著他,瘦長的背影挺得直直的。
「我最喜歡知之了。」
他說,看見知之的背脊驀地一顫,「這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知之了,現在是,以後也會一直都是!」他大叫著。
知之始終沒有回頭,善存走進海關檢查哨後,念長才走回到他身邊。他看著知之仰起頭,面對著天花闆深吸口氣,眼眶裡滿滿是水光。
「……笨蛋。」念長聽他嘟嚷著,「這個笨蛋……什麼時候開始學會說這種謊了?」
善存走過海關,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。
他用單手接起手機,沒有多看就已經知道打來的是什麼人。
「愛蜜莉。」手機裡流洩的聲音溫暖依舊,「你現在應該正準備要出關了?我想趕在你手機關機前打最後一通,接下來有二十幾個小時聽不見你的聲音了。」
「小克每次都抓得很準呢。」善存感慨地笑著。
「因為是和愛蜜莉有關的事情哪。」那聲音也跟著笑起來。
「小克。」善存靜靜地說,「我畢業了呢。」
「嗯,恭喜畢業。」那聲音充滿了溫柔的光芒,善存知道那是自己即將靠近的地方。
從今以後,那聲音會一直伴著他,直到很久以後,直到他再一次成長、再一次從什麼地方畢業……
「上飛機之前,先把眼淚擦乾吧,愛蜜莉。」
—愛蜜莉番外 畢業完—
沒有留言:
張貼留言